舒曼眼中的三种坏音乐家

      舒曼把坏的音乐家分为三种：缺乏天才的，太多才多艺的，以及有才能的涂鸦者。

　　这三种音乐家，舒曼都不屑一顾，认为不值得费力写文章批评。或者，写一写也可以，“以一部作品的特性就可以涵括”全部；或，“用三个模式化的评论之一，评审那些落入三类中任何一类的作品”，总之用不着去费笔墨。

　　舒曼是杰出的作曲家，也是杰出的音乐评论家。回望整个19世纪，甚至，他是在大众中最知名的音乐评论家——凭他在作曲上的声望。

　　对舒曼的有关观点，我作了点略显失真的自我发挥，只为了解释得更清楚。他的原话是这样的，发表在他创办的《新音乐报》1835年的《新年社论》之中：

　　“但是我们无法看到我们音乐家优于其他艺术或科学的地方，在那些领域不同的派别面临公开反对，公开进行他们的争论和纠纷。我们也没有看到我们的艺术的荣誉和评论的真实是如何相容的，从而镇静地深思我们的艺术和其他艺术的三个主要敌人：缺乏天才的，太多才多艺的，以及有才能的涂鸦者。”

　　在《新年社论》的最后一部分，舒曼解释了他为什么认为这是“三个主要敌人”，以及这“三个主要敌人”都在生产什么东西——

　　第一种，缺乏天才的音乐家，生产出无生命的作品；

　　第二种，太多才多艺的音乐家，生产出琐碎的作品；

　　第三种，有才能的涂鸦者，生产出常规的作品。

　　舒曼的目标定得很高。不得不说，现在的音乐评论，大多都在评舒曼不评的三种：最多的是“有才能的涂鸦者”生产出的“常规的”作品，少数者是“太多才多艺的音乐家”生产出的“琐碎的”作品。无论在学院音乐、先锋音乐还是民歌、音乐剧、流行音乐领域，情况都差不多。

　　【大家】舒曼眼中的三种坏音乐家

　　（图注：舒曼不仅是作曲家，也是批评家。）

　　对坏的音乐家，舒曼倒也不厌恶，甚至可说对他们非常理解。他有一段话，说得妙极了——

　　“这并不是说我们对某些转瞬即逝的名人有任何反对，他们有他们的合法性，他们非常完美地承担了时尚的强大独裁所分配给他们的责任。而且，我们非常悲伤地承认，他们是出版商——这些人也不可或缺——的资本的来源，用以弥补经典作品发行所招致的损失。但是其余部分的四分之三都是虚假的东西，不值得出版。公众的听觉忙碌于印刷出来的乐谱中，迷茫而困惑。出版商、印刷商、镌刻工、演奏者和听众都白白地浪费了他们的时间。”

　　在这段话后面，舒曼断然说：“艺术不仅仅是游戏，也不只是消遣。”

      有这一句，其实已经够了。